第八章 运气

无论古代现代,运气,恐怕都是我中华国民经常吊在嘴边的一个词组。捡了钱,啊,我今天运气太好了!还没有弯腰,钱钱就到了手上;跌了跤,唉,我今天运气忒糟了!一马平川大路平坦,不下雨不刮风还没人拥挤,居然就连跌跟头。
  “运气”这事儿,看不见莫不着,但是却无处不在。
  “运气”这词儿,也成了人们出口率最高的口头禅。
   在公元前121年的那个夏天,飞将军和天之骄子,就分别与这个叫“运气”的词儿,一头撞了个满怀。但是,却结出了两颗不同的硕果。我还真的不 知道,他俩究竟是运气太好,还是运气太背。那一年,刘彻认为,已经落水了的狗,一定要痛打。不然,它一旦翻上岸来,咬起人并不比饿狼逊色。于是,他 派出了两支队伍再次痛击匈奴。
  刘彻霍去病公孙敖合兵,从今天的甘肃庆阳出发,再次进击河西走廊;命李广、率军出右北平,重兵围剿匈奴左贤王。两支队伍分头挺进。急于立功的李广,率领4000骑兵打前锋,张骞率领10000大军打接应。
  与上次李广的被俘如出一辙,他老人家很快就找到了匈奴主力,不多,就4万骑兵。以一对十,两天一夜的拼杀,打得那个艰苦卓越。
  要命的问题是,张骞率领的大军,迟迟不到。
  他迷路了。
  运气啊,作弄人。这本是李广立功封侯的机会,可是啃了10多年沙子的张骞,居然就找不着北,这不是要急死人吗?不管怎么说,李广还真是发扬了他敢打敢拼的革命精神,生命不熄战斗不止,砍得那个昏天黑地啊,4000骑兵,还剩下浑身是伤也是血的1000来人。
  悲壮而惨烈。
  就在李广将要被匈奴同志消灭的前一刻,张骞以及张骞率领的大军赶到了。
  左贤王见汉军主力赶到,立刻“扯乎”——溜矣。
  说:打不赢就跑嘛。
  尽管,左贤王肯定没有学习过毛主席语录,但他一定明白,“跑”的深刻意义。
  李广的运气不算坏吧?
  至少,他撑到了最后,以极为残酷惨痛的代价,换来了一个极为悲壮惨重的胜利。
  可歌可泣。
  出击匈奴左贤王的部队,玩了一次迷路,使得李广的“封侯”就此止步;要命的是,进击河西走廊的部队,居然也玩了一次异曲同工,公孙敖率领的大部队竟然也迷路了。
  天哪,原来有如此惊人的巧合!
  我们常说,历史常常会有惊人的巧合,可不曾想,同一场战争的不同两次战斗,居然也会出现惊人的相似之处,不可思议吧?
  所以我说:历史忒不靠谱儿。
  巧合是巧合了,但是结局却完全不同。同样的事件,竟然两次发生,但是结果却差之千里,这似乎又预示着另一个种类的不靠谱儿。
  原因是指挥战斗的人,不同。
  当霍去病发现公孙敖跟丢之后,并没有如同李广一样,硬碰硬地与匈奴主力决战。他当机立断,不等公孙敖,率领着人数不多的先头部队,采取了和以往相同的办法,避其锋芒,大胆穿插,又来一次长途奔袭,绕到匈奴的屁股后面,再次干它一个猝不及防。
  战争,其实是没有固定模式的。如同李广,他当然可以以他大无畏的革命精神,与匈奴大军正面对抗,以待张骞援军的到来。但是,霍去病却凭借他灵敏的嗅觉,机智灵活的对敌风格,毅然避开匈奴主力锋芒,绕道贺兰山,穿越居延泽,长途奔袭2000里,直接挺进祁连山脉。
  我经常说,匈奴人真如毛主席说的“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”,看起来凶悍野蛮,不可一世,其实就是四肢发达,不动脑筋,而且,永远不长记性。几个月前,就是这一帮匈奴人,刚刚被霍去病干了一个屁股开花。这一次,他们的屁股,竟然照样不设防。
  晕哟。
  再被干一次屁股开花,肯定顺理成章。
   匈奴大军再次把他的重兵布置在面对汉朝的贺兰山正面,摩拳擦掌跃跃欲试,可就是没有汉军前来。正在磨皮擦痒,不知所以的时候,却不曾想,霍去病已经从他 们那只从不设防的屁股后面,砍杀进来。匈奴的同志,再次上演猝不及防,3.2万多人的脑袋,在没有回过神来的瞬间,已经被霍去病及其英勇的大汉男儿搬了下 来。休屠、混邪两王全军覆没,匈奴单桓王及各类小王、相国2500多人被俘。
  显然,这又是一次辉煌的战斗。
  天之骄子,霍去病和他骑兵队伍的男儿们,当之无愧。
  这两场战斗,遭遇相同的机遇,却有不同的结果,这是否就是我们常说的“运气”?
  打仗就是烧钱
  我们今天的人,肯定就知道,打仗,其实是一件严重烧钱的活儿,一场战争的最后胜负,往往取决于谁的钱钱足够的“烧”,如果钱钱不够“烧”的那一方,离失败就不会太远。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话:大军未动,粮草先行。
  粮草是什么,对一场战争的成败来讲,粮草就是银子。
  没有银子,就不会有粮草;没有粮草,军队就会饿死,一支忍饥挨饿的军队,是不会有战斗力的。这样的军队,一遇战争,结局就只有一个:被消灭。
  一句话,汉武帝要想让这场旷日持久的汉匈对决战,打到最后的完全彻底的胜利,他得有足够的钱钱来“烧”。
  关键的问题是,汉武帝的钱钱,已经被“烧”得差不离了。有史料称,汉武帝继位的时候,国库里的钱,是多得不能再多了……因为再多,就没有库房装了。
  这钱钱,应该多得没有道理了吧?
  但是,就是这样富有的有钱大汉,其实也经不起战争的烧钱。到公元前124年的时候,大汉国库,基本上都已经通通地空空如也。钱钱已被刘彻同志烧光矣。
  但是,到目前为止,匈奴并没有被消灭,它只不过遇到几次巨大的重创,被迫北迁以避大汉锋芒,假以时日,养精蓄锐,再未可知。到这个时候,汉武帝还会继续烧钱吗?
  按他的性格,他是不会罢手的。
  可是,没有了钱钱,他“烧”什么?唉,他给我的感觉,有一点儿如同拼红了眼儿的赌徒,没有了钱,他“烧”根基——卖爵。
  说得更直接一点儿,他就是卖官。
  这样的结果,后患无穷。直到今天,我们普天之下的多少劳苦大众,在为这买官卖官埋单?不用脑子想,闭着眼睛算,刘彻开的这一先河,2000多年来,为我中华民族造成了多少又是多大的危害?四个字:不可估量。
  卖官的后果,除了让官们更多之外,那就只有一个好处:搜刮民脂民膏的无赖更多。
  其实,拍脑壳想想,人们为什么要买官?
  是因为当了官,就可以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吗?如果他们真的这样想,不可争议地,这些人一定是从疯人院逃出来的。他们买官,只有一个目的:投资。
  投资,除了要收回成本之外,当然是要赚更多的钱。
  那么,更多的钱从哪里收?
  民脂民膏。
  他的恶果,直接造就劳苦大众苦难深重。
  可是,卖官的钱,刘彻可以“烧”多久?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,因为他的确没有“烧”几年。就在霍去病两战河西之后,匈奴混邪、休屠二王就面临着走投无路的窘境。毕竟是匈奴人,在被霍去病率领的英勇无畏的大汉男儿们干翻之后,唯一的退路,就是向匈奴单于靠拢。
  但是,祁连山一战被大汉军队砍翻3万多兄弟,致使河西走廊完全落于大汉之手,这令匈奴单于恼怒异常,他当时就表达了个人意愿:一定要用混邪、休屠二王的脑袋祭旗,以慰匈奴弟兄亡灵,以振匈奴往日声威。
  这位匈奴单于,大约属于嘴边不关风主儿,随口就说,随处就嚷。这样的意愿,很快就传人混邪、休屠二王的耳中。死到临头,他俩显然得费费思量。
  无论他们怎样的思量,已经没有了地盘,又让自己的同胞唾弃……思量的结果,他们得出了两个a href='lishi.zhuixue.net/renwu/zhenghe/' target='_blank'>郑和督怠br /> >   不是向匈奴单于投降,是向大汉皇朝投降。
  浩浩荡荡N万人,奔长安而来。
  汉武帝刘彻派霍去病受降。N万人前来投降,显然会出现N多的波折,限于篇幅,这一波折的内容和细节,本书略。总之,霍去病不负众望,出色地完成了任务。
  这个时侯,汉武帝刘彻那好大喜功的本性,喜不自胜中流露出来,亘古以来的伟大胜利,他当然要显摆显摆——他要用马车把这N万人啃着沙子投奔而来的朋友加兄弟,风风光光接到长安。
  要接运N万人啊,要用多少马车啊?
  他不管,他要用实际行动向世界宣称:咱们大汉的皇帝,对待匈奴的俘虏具有人们超乎想象的宽厚。
  这显然得让他手下的官员大动脑筋,也大费周章。
  于是,大汉的工匠们连夜赶工,两万辆马车如期完工。
  但是,马呢?
  两万匹马总不能连夜养大吧?
  刘彻没有马。
  那么,拿钱买马嘛。前面就讲过,我大汉的子民,在日常生活中,就爱好显摆宝马,买两万匹好马不成问题吧?买两万匹好马,肯定不成问题,有问题的是,刘彻没有钱。
  他那个卖官得来的钱,早已经被“烧”光光。
   这个时候,有一个名叫卜式的同志浮出水面,他老人家随手就捐给国家20万钱。这让刘彻喜极而泣,热血沸腾。他广发江湖令(檄文),大肆表扬卜式同志伟大 的爱国主义精神,热情号召全国人民的好同志、好青年努力向卜式学习:别抠门儿,把你家深埋屋底数丈的钱钱挖出来,为祖国的阳光工程做贡献。
   只不过,这样的号召,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,劳苦大众其实不是傻瓜,都把钱钱捐了出去,除了喂肥贪官污吏之外,于国于家于民,永远不会有一滴滴儿的益 处。就如同那个“红十字”一样,除了著名的LV包与豪华的名表,当然还有香车美人在网上炫富显摆之外——却永远不见扶贫爱幼的光辉业绩。有的,就是一本永 远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烂账。
  显然,劳苦大众是不会为那些冠冕堂皇却永远都不靠谱儿的号召埋单。
  当然,傻瓜蛋儿除外。
  总之,捐钱运动不了了之,钱钱还是不够。
  刘彻急啊。
  没有钱钱,他的伟大抱负,显然就得半路中断。
  其实不用着急,在大汉初年的那个时代,能人永远都多得要命。、霍去病是能人吧?董仲舒、东方朔、司马相如也是能人吧?这一次,为我们伟大汉武帝解惑救急的能人,其实早就到了他的身边。这个人,就是大名鼎鼎的桑弘羊
   桑弘羊出生于洛阳的商贾之家,从小就受到商业文化的浸润与熏陶,所以,他基本上天生就精于算计。他的算计,是真正的算计。据说,他13岁就进宫当了一个 名叫侍中的官儿,其实也就是刘彻的小小跟班,跑跑腿什么的。在他15岁的那一年,同样是还没有长到成年的汉武帝,悍然发动了干涉闽越侵扰东越的战事。这位 小小年纪的桑弘羊,在远离战事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内,却准确地推算出前线军队每日的财物开支,包括其最终的财物用度。事后一对照,居然分毫不差。
  神吧?
  我的天啊,这样的结果,刘彻大跌眼镜。
   用我们今天的话说,桑弘羊同志应该是一个天才的理财专家。也不知我们古代的史学家们,对那些精于理财计算的朋友是妒忌还是根本就不屑,总之,无论是司马 迁还是班固,都不愿为桑弘羊这样的理财专家立一个小传什么的,让我们后世的读者,为了弄清楚桑弘羊,不得不在史料堆里东拼西凑。
  其 实,仅仅让投诚的匈奴同志风光一把,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意思。对汉武帝来说,反击匈奴一统华夏,也仅仅就是他实现抱负的一个种类之一。他的最终抱负,显然是 要将我们伟大的大汉帝国,带向国盛民富的顶峰。而要完成这样的伟大理想,他必须做到的就是,对国民经济的重新整合。
  因为从高祖到文 景,“无为而治”的过度发展,造就了N多关乎国计民生的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,无论是所有权和经营权,都集中到少数的富商大贾的手中,也任由他们操纵;随之 而来的就是直接威胁封建社会根基的严重的土地兼并;国家的税收和贫富的分布也随之严重脱节……如果不能重新洗牌,不好意思,这类矛盾一旦尖锐至爆发,在外 患(匈奴)没有解决的情况下,其后果,肯定就是不堪设想。
  所以说,刘彻急,其实有他着急的道理。刘彻急在心里,桑弘羊就瞧在了眼里,他给了刘彻一个办法。这个办法,只有4个字:盐铁官营。
  盐铁官营的的目的,其实只有一个:财政。具体办法就是将煮盐、冶炼的经营权收归国有,所有的营运由政府管理,其收入直接贴补国家财政。
  桑弘羊之所以把目标锁定到盐铁行业,其实理由只有一个,那就是,盐铁行业的利润,实实在在地太过暴利。如同今天的石油,直接的关联,就是国民经济的命脉。在桑弘羊的眼里,要想大汉皇朝的国库丰盈,办法只有一个,那就是盐铁国有。
  但是,要想实现盐铁国有,其阻力显然不容小觑。一个由历史原因造成的暴利行业,肯定造就了一大批既得利益者,在这一大批利益者中,有商人、有企业家、更有官员——而且是拥有想当权力和势力的官员,甚至皇亲贵胄。
  为了对付这一批庞大的既得利益者,桑弘羊给出的办法是:釜底抽薪。由政府招募盐户,并给予煮盐器具,包括一定的生活费用。直接从源头斩断盐商的资源;同时,在各地设立铁官,建立和负责铁器专卖事宜,直接剥夺铁器商人的权益。
  同时,对于盐铁私营者,给予铁腕打击。
  从公元前120年开始,盐铁官营在全国推行。有史料记载,仅在当年,就为国家聚集了“以亿万计”的巨额财富。看起来,这盐铁官营对国家财政是一副济世补药,殊不知,这其实是一剂摧残身体的强化兴奋剂,短时期似乎热血奋张,结果却衰亡更快。
  史学大师吕思勉说,桑弘羊的目的,是为了节制资本之用,结果仅仅只起到了短期筹款的目的。筹得的款项,汉武帝除了用来对付匈奴及开疆拓土之外,有很大一笔的费用,其实是用来巡幸封禅、炼丹拜神、大造宫殿……所谓的国有企业,不过就是皇帝的造钱机器。
  更为严重的问题是,盐铁官营的最终恶果,就是盐铁垄断,直接的后果就是,产品质量的极端低劣,但价格却高得离谱,腐败由此滋生并盛行,劳苦大众在水生火热中挣扎。阶级矛盾和社会矛盾异常尖锐。到了西汉的晚期,谁掌握了盐铁官营的控制权,谁就掌控了国家的命脉。
  结果,非常非常的不好意思,就掌握了盐铁官营的控制权。显而易见,无可争议地,他就成了西汉皇朝的掘墓人——当然,这是后话。
  总之,到这一小文里,我想告诉我亲爱的读者的是,在为了推行大汉朝最终战胜匈奴的浩大的战争过程中,大汉皇朝汉武帝的钱钱是怎样来的?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明白,打仗,其实就是烧钱。为了有足够的钱“烧”,汉武帝的钱钱,就是这样来的。
  这样钱钱的来法,其实不是大汉国民经济得到了良好的巨大发展,而是变了一个招儿从盐商、铁商,包括劳苦大众的手中,生生抢来。
  这样的抢,与我们今天看到的黑社会,其实没有太多的差别。所不同的是,黑社会需要一把强劲有力的保护伞。而汉武帝自己,就是这把伞。
  这是一剂阴鸷的狠招。从此之后,盐铁业,都是历朝历代封建政权的国有企业。
  之后,只要是利润丰厚的行业,通通都是国有企业。
  因为每一个皇帝,都希望自己名正言顺地成为这把伞。
  保护伞与黑社会的完美结合,人民群众当然就会自动捐钱。
  有了钱,汉武帝就想干一票大的。这一票,就是对已经被迫北迁的匈奴,给予最为致命的一击。
  欲知后事,请看下一篇小文:决战漠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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